專訪PH93的學姊,陳卉庭
歸咎於全球化的趨勢也好,地球村的形成也好,甚至是“分久必合”的迷信也好,台灣和大陸的交流必定會越來越頻繁。意思是,我們得放下舊有的意識形態和包袱和對岸有更深入的交流。
我們和對岸的關係,不再是上一代口中的“匪區”,而是慢慢轉化為鄰居。對我們而言,要做“世界公民”以前,得先從“兩岸公民”開始學起。我們面臨的會是更多的資源抑或是更多的競爭?
值得慶幸的是,有一位學姊,已經走在我們的前面,可以給我們一些經驗。
她,
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台大衛政所
卻願意放棄熟悉的環境
毅然地選擇了一條不容易的路
前往北京繼續學業
她,
我們PH93的學姊,陳卉庭
採訪整理/魯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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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陳卉庭,1986年2月出生於台北,北一女中二類組學生,經由推薦甄試考上台大公衛系,並同時申請上台大經濟系,最後選擇三類組的公衛系就讀。進入大學後我也投入多種社團活動和志願服務,曾經是台大的校園導覽解說員、台大醫院兒童癌症病房的講師以及行政院青輔會的國際志工。大三暑假於中央健康保險局台北分局實習,大四暑假於北京的廣安門醫院實習。同時申請上北京清華大學的公共管理學院以及北京大學的經濟學院,最後選擇北京大學就讀。 我目前的領域是環境經濟學,研究人口、資源和經濟發展相關的議題。
我從2005年開始參加海協會的大專青年交流活動,2006年參加台大社科院主辦的,2007年參加國民黨青年團主辦的交流活動。但這些活動的旅遊性質比較多,如果說是頻繁的和大陸學生交流的話,應該是從我有習慣去上大陸的某些交友網頁開始吧!因為用的是台灣人的身份,吸引了很多大陸學生來找你聊兩岸的生活上和政治上,甚至是學業上的事情。
嚮往北大,處處留心
高中升大學的時候就曾想過要考北京大學,那個時候北大給我的印象是一所很厲害的大學,至於其他學校我就不太願意。於是上網搜尋「到大陸唸書」幾個關鍵字。得到的資訊是要參加所謂的「港澳台聯招」,其實港澳台聯招十二月就要報名了,我以為是跟台灣一樣下學期才報名,就這樣錯過了機會。
大三上學期我再次想起報考北大的事情,於是常常去看相關資訊,後來在北京大學的招生網頁上面看到2008年將要改成申請制,從此之後不加入港澳台聯招,變成獨立招生。
我對北大是很認同的,這也是我想來北大的最主要原因。我一直認為北大和台大有某些歷史上的關聯,例如北大的傅斯年校長在國民政府來台之後擔任台大校長,還有北大所永有的悠久歷史都是讓我最後選擇北京大學的原因。
我其實沒有打算要待在台灣唸書,之所以會報考台大衛政所是因為我媽不希望我去大陸,她希望我留在台灣繼續幫她管理一些公司的業務。準備衛政所的時候也沒什麼壓力,沒有準備幾天就去考了,或許是因為有參加過國家考試的經驗,寫過比衛政所的筆試更難的題目,所以那時筆試很幸運的通過了。
總之我參加了第一屆北京大學申請入學,直接和北京大學的研究生招生辦公室接洽,把申請文件寄送過去,同時在今年三月份到北京大學經濟學院參加筆試和面試。北大的經濟學院的整個申請過程其實蠻痛苦的,那有點像你在等待國外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一樣,過程很漫長但是又不知道期限在什麼時候。而且被通知要到北京考筆試和口試也是很突然的,所以一整個都是慌慌張張。
新的開始,新的挑戰
來到北大之後,覺得自己的數學基礎很弱、中文也很弱,英文倒是還好。這裡的學生沒想台灣那邊那麼重視研究,比較常見到的是研究生努力在一學期修完所有的課程,之後的時間就去外面的公司找實習或是兼職。但即使如此,或許他們基礎打得好,最後交出來的論文品質還是不錯的,就不像我需要花很多的時間才能交出差不多程度的論文。
開學一個多月以來,我每天早上七點半起來,上課、唸書、寫作業到晚上十點才回到宿舍。或許是因為住校省去了通車的時間,我感覺在北大的時間安排比較集中,不會被打斷。也因為在北大沒像在台大認識那麼多人,所以和朋友出去吃飯的時間也減少了。但這種現象不是只有在北大才有,去任何一個台大以外的學校可能也會如此。基本上,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我覺得能專心唸書的感覺很棒、很開心。
一邊學習,一邊體驗
嚴格來說,我來北大並不是為了要在學術上取得哪一種的進步,我只是想要換個環境體會生活,而來北京當個研究生是一個我覺得很安全又能滿足我的需求的方式。
因為我家人在我大三的時候都移居美國了,所以留在台灣唸書跟去大陸唸書基本上都是離開家人,沒有很大的差別。 而且一直想要離開台北到其他地方去看一看,因為我還沒離開台北讀書過。為何選擇北京是考量到了學費和生活費,來北京的花費總加起來還沒有在台灣的時候高呢。
學校裡有很多藝文活動,都是請有名的交響樂團或是劇團來演藝中心演奏或表演,每星期也都有最新上映的電影播放。週末有空的時候會去參觀一些博物館,有朋友來訪的時候就會去那些旅遊景點或是逛逛胡同之類的。
我從暑假在廣安門醫院實習的時候就認識了很多大陸朋友,當然還包括我前幾次來大陸交流所認識的清華和北大學生。雖然在北大的台灣學生不少,也有強大的台灣學生會組織,但是來大陸之後的大部分時間我主要都是和這些大陸學生在一起。台灣學生在大陸不會受到排斥,因為這裡的學生從小就被教育說台灣人也是自己人,所以台灣人在大陸唸書或是工作基本上不會特別有什麼困難。
在北京的生活就跟在台北一樣,語言相通、飲食習慣和口味也不會差很多,交通也算便利,只是大陸的人口太多了,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有一大堆人。不過這些習慣了就好,然後要記得,所有的事情都要比大陸人早一步安排,這樣自己得到的才是最多的。
這兩個城市在硬體設施上面沒有很大的差別,若要說我覺得北京這裡的人最令我訝異的應該是他們對於台灣的理解。在他們的教育裡面,台灣人民(一般的老百姓)是很願意並且期盼與大陸統一的,只是台灣政府從中阻撓,所以統一這件事情一直無法完成。但是他們不知道我們一直以來就認為中國是另一個國家,和台灣是有所區別的,因此有很多大陸人在接觸比較多台灣人,了解台灣人的思想之後,都感到蠻失望的。
還有另一點也蠻震驚我的是,很多大陸人不知道中華民國還存在,他們以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之後,中華民國就滅亡了,所以當我拿出台大學生證(我掛失之後帶過去的)說我是民國75年出生的時候,很多人(包括旅遊景點的售票人員)都蠻吃驚的,好像見到歷史裡面的人物一樣。
--從公衛體系醫療化談起
撰文/魯謙 游明樺
公共衛生從何而來?
南榮趎曰:「… …趎願文衛生之經而矣已。」
以上節錄自莊子雜篇中的一段老子和南榮趎的對話。「衛生」一詞在中國,可以從這裡找到最古老的源頭。對話中,南榮趎向老子請教所謂的「衛生之經」,意指保全本性,即精神及形體的健康。
老子的學說提倡的超然物外,適可而止,不因利害而擾動內心等等耳熟能詳的道家修為,是保全本性已達健康的最佳方式。姑且不論老子的道家修為實用性如何。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可以發現以「預防保健」維繫健康的思維,在古老的中國就已經存在。
另外,歷朝歷代,我們不難發現國內有大規模疫病肆虐時,總有不少皇帝主動出面承擔責任。齋戒沐浴,懺悔罪己,認為自己讓國家得罪了天,致使天降災害警示。撇開政治因素及迷信不談,這或許也意味著一種把健康視為一種集體責任,公共性為出發點的「公衛思惟」。
現代公共衛生,則濫觴於西方工業革命後。工業化的結果,造成人口由農村遷移至城市的現象,然而大量的人口聚集加上環境的不衛生也造就了相當程度的疫病。出現了許多社會改革者,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開始推行衛生政策,環境衛生的改革。
公衛體系的醫療化與去醫療化
由以上的脈絡觀察,顯而易見的是,公共衛生具備幾樣根本特性。群體、有組織力量,預防疾病以促進健康,且以人道關懷為出發點。在醫療之前先做好預防疾病的工作。
其實回歸基本面來看,公衛體系和醫療體系雖然都是關注人類的健康的學問,兩者就本質上而言仍有著根本的不同。前者重視群體而後者重視個人;前者手共預防而後者以治療為主。這樣的差異並沒有所謂的對錯或是地位高低之分,端看處理健康問題的切入點,兩者皆有其專業及尊嚴,不可偏廢。
兩者只要守護好自己的本位,齊一心智為健康努力,是沒有衝突的。
公共衛生是一門經由社會集體的、有組織的力量,預防疾病、促進健康、延長壽命的科學與藝術。它與醫療最大的不同便是它是健康問題的「公共性」其內涵-即健康是深受政治、經濟、社會環境所影響,它以社會集體的力量、以促進全人口(而不是個人)的健康為目標。
可惜的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公衛體系也漸漸受到醫療體系的影響。漸漸偏離了原始的樣貌,開始將群體責任聚焦道個人身上,從一開始研究發現問題和進一步分析結果後,卻少能在控制部分做整體性的分析評估或解決方法,無法創造一個支持性的環境。預防保健和治療行為的分野也越來越模糊,隨著整個大環境的醫療化,公衛體系也漸漸被捲入這漩渦。
醫療漸漸成為健康的最高指導原則, 錯誤的風險判斷大家開始認為沒有醫生沒有醫院就沒有辦法照顧自己。各式各樣的新藥,新疾病在不肖業者的貪婪下不斷被創造,彷彿一個人從出生到終老都離不開醫療體系。另外,新藥和新的疾病名詞不斷被發明,也讓民眾忘了最重要的根本『預防』的重要,平時的增強健身的飲食運動到對傳染病的預防危機感逐漸式微,而要不就是受新聞媒體影響過渡的恐慌造成很多社會資源的浪費,背後更連帶著健保的浪費和醫療商品化…相關問題。
去醫療化≠仇醫情節
去醫療化的高喊,勢必引起既得利益者的反撲,開始將去醫療化論者擴大解釋為所謂的仇醫份子。有心人是的渲染、經過媒體炒作和不知情人士的誤會,在醫學和公衛之間劃下了明顯的楚河漢界。有形無形中造就了「公衛人普遍仇醫」的想像空間。
然而,醫療化是一種社會現象,是整個社會群體的責任,單單怪罪給醫師是不負責任的。仇醫心態的想像只會造成更多的誤解還有不必要的消耗,白白浪費社會成本。
仇醫情節的想像,造成公共衛生政策落實的障礙、醫病關係緊張等現象,這樣對全民的健康造成傷害,是非常不堪的。
不要淪為模糊焦點下的犧牲品
公衛體系和醫療體系不應該是兩個王不見王的陣營,應該是相輔相成的體系。兩大體系關注的都是健康問題,只是切入的角度不同。差異是存在的,但差異造成的結果只有衝突甚是可惜。
我們所並不是要在兩者間分出個高低優劣的勝負,而是強調在健康體系當中需要各個領域的合作,各司其職發揮其專業及互通資源資訊,共同為個人及群體健康做著想和努力,維護大眾的身心健康保有最佳的狀態。公衛人應該扮演的角色是試著將健康的量尺重新拉回到政策、經濟、心理與社會大環境對人健康的影響,而非單強調在科技上醫療的進步。
身為公衛人,應該藉此機會回到公共衛生最原始的出發點,重新以人道精神(群體性、預防性)檢視我們的健康架構體系有沒有因為醫療化的入侵出現了哪些問題?以及更多健康的犧牲?最後引用的一段記錄:陳拱北老師在前署長葉金川還是學生時期,說了一句令他很感動的話,他說:「做公衛,可以一次救很多人。」同樣的,醫療體系和公衛體系不也是擁有同一個目標和理想嗎?守護每個人的健康。